爱丽丝的药水果然没有什么效果。
比起直接涂抹稀释过的花蜜，她调配出来的药水甚至还让伤口的恢复速度变得更慢了。
不过她们并不着急，今晚还有的是时间。
顾依沫身上的细小伤口足够爱丽丝把所有的配方都尝试一遍了。
这比原本计划的还要快上不少，就是可惜了顾依沫现在看起来人不人鬼不鬼的。
浑身上下都是细小的伤痕，由于药效都不尽相同，有的部位甚至正在蔓延着相互交织的肉芽，将伤口紧紧包裹起来。
看上去吓人，但效果还挺不错的。
而爱丽丝则趁机用笔记本记录下了所有药剂的效用和表现。
“将来想要当药剂师吗？”
“不。”爱丽丝结束了这一段的书写，点上了一个浅浅的句点。“只是现在我必须要去学习而已——时间不够了。”
“是吗——”顾依沫点了点头，观察着手臂上重新恢复光洁的一小块皮肤，伸手剥掉了凝固的血污。
“喂——我说啊。”
“嗯？”
“你叫什么名字。”
“我啊，叫我相濡以沫——叫我依沫应该就行。”
“依沫——你找我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呢？”
爱丽丝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工作。
“交朋友？”
“如果是想要见到我父亲的话，还是放弃吧——我想要见上他一面都是难如登天，如果你想要从我这里接近他的话，还是放弃比较好。”
“或者，如果你想要从我这边捞到什么信息的话，我觉得还是去找那些情报贩子比较好——他们知道的都比我多。”
像是在陈述什么事实一样，爱丽丝平静的语气透露出了一抹淡淡的悲伤。
“为什么？”
“因为我根本就见不到——”
“我是说为什么我要去找你父亲？”
“——”
爱丽丝沉默了一下，似乎是想要抬起双眼看看顾依沫此刻的神情究竟是不是在开玩笑，不过在短暂的犹豫后还是选择了放弃。
“那么是为了什么这么关心我的事——”
“我不是说了嘛——”
“交朋友？”
“嗯。”
爱丽丝冷笑了一声。
“哈，你这人真是够可以的。”
“就只是为了这种理由？”
爱丽丝有些气不过的笑了笑，可笑过之后，反而不知道该如何质问顾依沫了。
“想交朋友可不用做到这个份上，如果你说你是看上了我的钱财，我都可以理解，这样的话说出来，只会让人感觉有点搞笑。”
爱丽丝将新的药液滴了上来，随着一阵辣眼的白雾，令人牙酸的声音从指尖传到了顾依沫的鼓膜中。
但是并不会痛。
“很怪吗？”
“——你认真的？”
这一次，爱丽丝总算抬起了一直低下的头。
对上的，是顾依沫那反射着夜空的璀璨的眼眸。
仿佛比身边的灯光还要让人温暖。
“你一定活的挺幸福的吧。”
“要说的话，大概？”
顾依沫稍稍思考了一下。
“虽然遇到了很多我理解不了的事情，但是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，遇到了朋友，父母也很好，生活不用发愁，坏心情的时候也总能遇到好事情让我开心起来。”
“所以应该是幸福的吧。”
顾依沫一边回忆着从重生到现在的点点滴滴，这一个多月完整的经历构成了她现在的全部。
“是吗。”
爱丽丝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一样。
“还真是每个人对生活的态度都不一样呢。”
“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？”
“没什么。”
爱丽丝重新低下头去，伤口已经几近愈合完全，这次连一点残渣都没有留下。
可惜她还是摇了摇头，在笔记本上记录下了实验的结果。
“只是觉得，你真是一个天真善良的花骨朵。”
“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。”
“就是在夸你。”
顾依沫的嘴角不自觉的翘了翘。
“你应该有不少朋友吧。”
“可能吧——”
“有好多事情记不清了，不过据说以前是这样的。”
“如果现在也可以有和当时一样多的朋友就好了。”
爱丽丝没有询问顾依沫究竟发生了什么。
就像她不喜欢别人去探究她的生活一样，她也不会主动去深入别人的人生之中。
“真是个让人讨厌的家伙……”
“诶，我吗？”
“不然还能是谁，这里还有第二个人？”
“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了呢。”
“——为什么你想要和我成为朋友呢？”
这还是爱丽丝第一次想要了解顾依沫的什么东西。
“就是感觉，凭感觉而已，你看，你之前不是帮了我嘛，我就感觉这个人肯定是个好人。”
“还真是简单的评判标准啊。”
“朋友不就是这么纯粹的东西嘛。”
爱丽丝好像还想要说出什么，不过刚到嘴边的字眼在她的嘴里酝酿了几圈后，最终是被重新咽了回去。
她大概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。
“我只是觉得，能每时每刻都有人可以和我交谈，可以和我共处于同一个空间，做着相关的事，就很开心了。”
“你的快乐还真是廉价。”
“就是因为廉价所以才能一直快乐啊，不然人生该多没意思啊。”
“说的到还挺有道理的。”
爱丽丝总算是被顾依沫逗笑了，小巧的鼻子微微抽动了两下，眉毛弯出了一个好看的角度。
似乎刚才心中的戾气和悲怨都随着与少女的交谈烟消云散了。
“你这人真的好神奇。”
“这一晚上你都给我贴了多少评价了？又不是告示板。”
“没骂你就不错了。”
似乎是被顾依沫说服了，又或是被自己说服了，爱丽丝将头埋得底底的，专注的盯着伤口的情况。
话虽如此，可是爱丽丝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，顾依沫能看到脸颊上两个浅浅的酒窝，水蓝色的发丝打着不那么明显的自来卷，随着她短促的呼吸一颤一颤的。
“行了，收拾收拾吧，咱们该回去了。”
“这就结束了？”
“都试完了，如果你还想去受多点伤的话，我可没有兴趣拦着一个受虐狂。”
爱丽丝收拾好了研究笔记，将顾依沫从岩石上拉了起来。
顾依沫身上已经看不到一丝伤口了，在两人谈话期间，爱丽丝实现了她的承诺，真的让顾依沫没有留下一点伤痕。
“如果下次还需要的话，我会叫你来帮忙的，到时候可不许拒绝。”
“当然。”
只可惜，爱丽丝的表情似乎并没有那么开心。
——是研究没能拿到成果吗？
顾依沫猜测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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